色壩，藏語意為“群鳥棲息之地”。松茸，被視為山野至味。8月28日，夜雨過后，松茸破土，中新社記者從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鄉(xiāng)城縣縣城出發(fā)，逆著蜿蜒的碩曲河而上，與五旬藏族“松茸獵人”扎稱一起去盛產(chǎn)松茸的色壩村尋人間滋味。

這是色壩村“開山”的第二天。在當?shù)?，一輪松茸采摘后，需讓高山休養(yǎng)生息一兩日再上山采摘，此為“開山”。

抵達色壩村所在的山腳，一根粗壯樹干攔住了入村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扎稱與守在村口的老人攀談幾句后，老人挪開樹干。當?shù)厮扇撞烧獔?zhí)行“采休”結合，盛產(chǎn)松茸的色壩村與一座沒有松茸的小鎮(zhèn)結對，兩地各族民眾均能上山。而蟲草季時，色壩村也會和盛產(chǎn)蟲草的村莊結對。這是當?shù)馗髯迕癖妼餐辉５奈⒂^實踐。

帶著一米長的松茸棍、防黑熊的鞭炮以及雙肩包，扎稱輕裝出發(fā)。從3600米海拔的山底一路攀升至4300余米，碩大的牛肝菌、造型奇特的掃把菌等形形色色的菌子遍布沿途，但均沒能讓扎稱留步。

“那里有松茸！”記者順著扎稱所指的方向望去，卻只看見灌木與石塊。扎稱敏捷地爬上巖壁，扒開地上厚厚落葉，一只粗壯的松茸頭露出。

扎稱用松茸棒取下松茸，并將泥土填回。“明年雨季，這里還會長松茸?！痹Q開心道，剛采到的松茸菌蓋與菌柄幾乎等寬，屬一等松茸，若松茸開傘，價格便會陡降。

采摘半晌，一片擺放成圓形的石碓成為“松茸獵人”的歇腳處。從此處俯瞰山下，平整的青稞地一方連著一方，一棟棟現(xiàn)代化的白藏房散落其中，訴說著色壩村的新變化。

扎稱告訴記者，曾經(jīng)松茸和色壩村高山上其他的菌子沒有任何不同。20世紀90年代色壩村來了收松茸的商販，采摘松茸開始成為村子的一件大事。

“但松茸價格真正漲起來，是路好起來后?！痹Q說，松茸嬌貴且賞味期極短，若不及時、完好地運出去，再好的松茸也難以賣出好價錢。如今鄉(xiāng)城縣村村通柏油路，縣城離最近的機場僅有1個多小時車程。今年松茸季，甚至有村民嘗試用無人機運送松茸下山。

山外的大千世界，松茸在不同烹飪技法之下生出百般滋味，但在大山采了三十余年松茸的扎稱卻笑言自己“開傘的松茸也不舍得吃”。

不過，這位“松茸獵人”靠著雙手讓全家搬進了新藏房，買了小汽車。扎稱說，近兩年松茸價格回落，但采摘松茸的收入依然可占自己全年收入的一半，是全家幸福滋味所在。

下山已近傍晚。經(jīng)過兩個小時的山路后，扎稱背著剛采摘的松茸來到鄉(xiāng)城松茸市場，電商們正在各種菌攤前討價還價。相熟的“松茸獵人”熱情地打著招呼，順便也比較各自采摘的松茸品質。

作為中國松茸主產(chǎn)區(qū)，甘孜州境內有野生菌類640余種，素有“菇菌之鄉(xiāng)”的美稱。隨著物流與電商發(fā)展，當?shù)厮扇椎仁秤镁鸂帯磅r”走出高原，走俏日韓與歐美。

鄉(xiāng)城松茸市場旁，一家快遞公司順著“松茸獵人”作息，將營業(yè)時間調整為18時30分至第二天清晨。打包松茸的工位旁，白色泡沫箱堆積如山。夜色中，一輛輛滿載著松茸的貨車駛出大山。(賀劭清 袁牟知博)